向明、餘境熹、林得楠、賴文誠、白靈和王勇詩文( 原載2019年3月8日菲律濱《結合日報》辛墾副刊)
王勇閃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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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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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雙眼凝註成深潭
沉潛著江的前世海的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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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源泉汨汨遠望成汪洋
千帆過處,皺紋裡皆是回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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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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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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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群結伴浮上沙岸
咬著保麗龍
用發臭的身材,留下
可怕的行為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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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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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主子背地
仍被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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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身求仁的我
穿光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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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包養18-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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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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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起處呀 !
街燈熏暈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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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處橫躺著
辯爭後的煙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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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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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華的離別
不留陳跡隻留苔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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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所有人全體滑落斷崖
趕赴一場祭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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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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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的長與短 /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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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有人送我詩集,或拿詩給我望,我總想送他一句話:「寫短一點好欠好?我已目力退步,那麼長的詩,那麼長的句子,我的眼睛會抗議,我的腦子會疲憊,我的消化會不良,我的精力會不濟,如許你送我詩集的好心,會因我的心理性能無奈負荷,得不到該有的提出或讚揚,我會覺得很是歉仄。」
然而,這些話,我往往話到嘴邊又吞咽瞭歸往,由於我想他必定會如許歸答我:「要歉仄的是我,我不了解本來你的心理性能已退步到趕不上咱們包養網詩的入化速率。」然後失頭而往。
詩是如許入化的嗎? 要如許「絕興」的長篇陳說,而不是「絕意」的適可而止,這便是入化,而不是退步?我曾以唐朝祖詠招考寫試帖詩,隻寫瞭四句,便交卷,被主考官以分歧規格十二句,要他歸往重寫,而被他歸以「意絕」二字,便拂衣而往的故事,說給良多詩友聽。祖詠當然因詩分歧規格,落敗沒有中舉,然而他寫的那首〈終南看餘雪〉卻傳頌千古。
而今我不會拿現代詩人的倨傲保持來做例子瞭,我要說的是現今山東一位女詩人藍藍,在被問到她的許多短詩都不凌駕廿行,都那麼精純有味,是不是一種偏好?她答復說:「關於寫短詩確包養網鑿是一種偏好,由於年夜部份時光我感到真正想說的話,實在很少。假如能用一個詞說清晰,就最好不要用Angstrom Meng de怪物悄悄的財富,它在黑暗的未知吹不可思議的惠而浦,但幾次,十五個。詩寫得短跟進神,入迷的時光興許無關係。一般情形下,發愣時光越長,寫進去的詩就會越短。有幾件令我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想起來就發愣的事變,至今一行也沒寫進去。」她這一段話,後面那句「年夜部份時光我感到真正想說的話,實在很少,假如能用一個詞說清晰的,就最好不要用十五個」,咱們臺灣的名詩人朝陽很早就在《十行集》的序文中如許說過瞭。前面這「發愣時光越長,寫進去的詩就會越短」,就有興趣思瞭。人面臨一件事變會發愣,實在是在一種驚愕,正在定神沉思的狀況,想得越多,有瞭收拾整頓,便可劍及履及的把對的的謎底找進去,不消多作補述,這就是藍藍所說「詩就會越短」的因素,由於理解詩需長話短說。
咱們臺灣有位青年詩人“高子軒,我看你,我生病了,我能想到她裸體的那一幕是你在我的房子。”3個月前阿鈍,假如你以為他是人如其名的「鈍」,那就年夜錯特錯瞭,他的短詩短得犀利,脫手快得嚇人。他在組詩〈日厲〉第五首中有如下的短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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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短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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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須長竿
就撐已往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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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詩的後果,也就像舟老年夜撐篙一樣,假如一篙上來,沒有摸到水勢,去去就會入退不得,在原地打轉。隻要出力點拿得準,原不在竿的是非,便可逆水。(不記得圖片)摧船,逆流而下。短詩去去有如一把小小的匕首,所施展的力道,遙遙賽過千百行泡水的長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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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句論截句 /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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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截句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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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一壁鏡子
咱們站在鏡外 或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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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句飛進鏡裡又飛出
背地升降的 是塵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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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也需求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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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聲摟著說瞭一夜話
窗上的景致都濕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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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住心頭的名字也是,掏出
晾掛陽臺上,任風截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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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曲2018 /林得楠 “你,你是我,,,,,,”靈飛有點靦腆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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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飄搖的年月
西方情詩與東方情話
有一個配合點
它們都無奈用標點符號比方我,隱喻你
抒懷我,意象你,蘊藉我,真假你
直到我成為年度的贅詞
我隻能用省略號省略本身
省略你
敬愛的,二零一八是動情的年份
三百六十五天
每天都是寫詩的日子
寫詩讓空幻的你更空幻
寫詩讓真正的的你更真正的
寫詩是為瞭在天崩地塌的時空
健忘景致,隻記得你
寫詩是為瞭憂傷你的憂傷
惆悵你的惆悵
寫詩是為瞭穿梭世俗的迷離
拓印汗青的遺痕包養網
寫詩
是為瞭呼叫一根燭炬
熄滅本身,轉變存在的意義
而,敬愛的,在燭火無用的年月
我雖為燭炬
點燃後,不是燭炬
我是夜裡的燭紅,月下的燭光
風中的燭影,夢醒的燭淚
燃燒後,我是凝聚的戀曲
青煙吐絕
才是燭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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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馬俑 /賴文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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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部門,已碎瞭多年
你是出土已久
卻不完全的秦朝
’ve一直想有一个浪.
你的血,是沙
風割傷且癒合後來
造成一道
難以回復復興完整的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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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以戰火
燒製帝國專制的裂縫
傳說是咱們
仍未發掘的陵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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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憂患
照舊永生不老
死往的古窯,殘餘的骨灰
有你燒成小小陶粒的
慘白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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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掉往釉色
哀痛依然繼承氧化
疲勞的虔誠如剝落的盔甲
微微一碰,就破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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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掘開你恪守的暗中
隻能望見殉葬多年
一群擺列著整潔步隊
等候檢閱校對的,老弱小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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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裁,沒有
同一的器量衡
測驗考試逃逸的眼淚
一直無奈脫離
你已乾涸千年的
面目面貌與殘破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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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華截句詩評析之六》
遊走的星光這般璀璨:讀蘇榮超截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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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鼻港)餘境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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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榮超(1962- )生於噴鼻港,十三歲移平易近菲律賓,厥後結業於菲律賓聖道湯瑪斯年夜學產業工程系,現任西北亞漢文詩人筆會理事、菲律賓千島詩社副社長,著有詩文集《都包養市情緣》,收入《菲華截句選》的作品共有二十首,多少數字居冠,可以說是「截句詩靜止」的踴躍介入者。
在詩中,蘇榮超好像若有若無地寫出瞭對截句的望法,他在〈干證〉裡“明?你好嗎?你怎麼把你妹妹帶到這兒來?”說:「秋日無需亮相 / 落葉所說所有 / 可作為季候轉換的 / 證供」,對應截句創作在整場「截句詩靜止」中有如「落葉」紛紜,數目單一,揭示一種「季候」潮水的「轉換」;詩人如「秋日」,最基礎不需「亮相」,作品已是主要的「證供」,闡明包養網「截句詩靜止」在帶動古詩創風格氣上的勝利。《菲華截句選》主編在其小我私家截句詩集中便說:「截句詩作為微詩中日漸洪亮的名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創作者,時光會證實:『凡存在的,必是對的的。』」你愛不愛截句,截句都在那兒。
包仿佛隨時都可以觸摸到它…養 因為白靈因此百姓態度推廣截句,從讀和寫兩方面說,都視之為全平易近介入的古詩流動,不求精深,也不專事砥礪。蘇榮超〈危機〉亦言:「有香甜和茶青的況味 / 半截樹幹 / 承載日子的淚 // 不克不及風花不克不及雪月」,以為假如硬要以篇幅短小、「半截樹幹」般的截句「承載」繁重的「日子的淚」,既要「香甜」深入,又要「茶青」厚實,以致限定它不克不及輕鬆點地「風花」、「雪月」,則這種創作必然闊別群眾,將會為百姓詩靜止帶來莫年夜「危機」。反過來說,蘇榮超這首詩誤點出瞭截句排除約束、隨性不受拘束的寫作特點。
蘇榮超的詩亦觸及截句怎樣寫好的議題,其〈改過〉建議:「打壞本身 / 再從頭拼湊」。確鑿截句抽取舊作文字,紛歧定是機器式地截出持續的四行,也可以將整首原詩「打壞」,剪剪貼貼,組構全新的意義,例如新加坡詩人卡夫(杜文賢,1960- )就包養網喜歡打散舊作的行句、字詞,「從頭拼湊」,而得到「截後更生」的「改過」後果,年夜受好評 。
別的,蘇榮超的〈雙眉〉謂:「斷裂的橋樑 / 延續怨女癡男 / 每年的遺恨 // 唯有 抉擇置信」,除瞭令人想起牛郎織女和鵲橋的傳說外,也跟截句的寫法響應。截句假如截出原詩的首尾,製作「斷裂的橋樑」,中間許多情義釀成留白,「怨女癡男」就需求調動想像,入行彌補,而無論他們是「延續」心裡的「遺恨」,仍是像蘇榮超說的「唯有抉擇置信」,詩作都已給予讀者投進介入的更多可能。「雙眉」合攏、沒有空地空閒會顯得不美,肯斷、肯捨、肯離,截開才見美感──用來比方一些想像空間更勝原作的截句,其實是合適不外。
當然上述解釋,有點兒離不開我的客觀遐想,可能會落進「誤讀」之林。但正如蘇榮超作者簡介中提到的「遊走於實際與神話的邊沿」──跨越地「遊包養網走」在不同境域,自由自在,正恰是蘇氏詩的特色之一,解讀的時辰,就不必太囿於一格瞭。
「收集人生」是蘇榮超於菲律賓《世界日報》開拓的文藝專欄欄目,頗易使人想到現今的電腦科技。蘇氏三首與科技間接無關的截句皆具「遊走」表示,如〈雲端〉謂:「剪一雙潔白的手,雖然這已經四個多月的鍛煉,但身體仍然非常脆弱。溫和暗中用下風的影子 / 複製成一抹嫣然 / 偷偷貼在雲的臉上」,此中「剪下」、「複製」和「貼」隱含電腦文字處置的效能,奇妙地將cut、copy和paste連在一路,但同時那「剪下」、「貼在」的動作亦似是兒童下手做勞作,為「風」、「雲」賦上性命,令人彷彿望見孩童如「雲端」上的天使,純摯而可惡。
〈想哭〉說的則是人心難測的故事,其內文謂:「飢包養網渴自眼眶重複伸張 / 誰能穿透魂靈索求情真 / 當淚水掛在陣陣殺害聲中 / 錦繡隻有連續崩壞」。標題問題的「想哭」(Wanna Cry)是種用以打單虛構貨泉的電腦病毒,經蘇榮超一番「遊走」,就引出瞭說謊取財物的網上色情陷阱─包養─不懂節制情慾的人望到美男頭像用戶,「飢渴」便在眼內「重複伸張」,但是他沒法「穿透魂靈」發明實情,本來對方並不「情真」,卻是「陣陣殺害」,同心專心宰他,圖他財帛,終極會令他喪失慘重,「淚水」漣漣,自此對世間所有內涵、外在的「錦繡」都要深深疑心。「崩壞」的世界,豈不真令人「想哭」?
〈非支流戀愛播放列表〉共含三章,「遊走」的範疇更年夜,可能是網紅固定地「更換新的資料狀況」,想竭力維持人氣,但其直播的內在的事務略嫌「蒙昧」,以是閱讀人數一直無奈「均衡」歸來,節節上漲,在其盡看到「遺掉知覺之前」,隻好「趕快」享用粉絲表現「快活」和「酡顏」的留言,耽溺於徐徐漲潮的虛榮之中;聽說有些色情網頁亦設素人直播,常常「更換新的資料狀況」,吸引註視,閱讀者則吃緊想「將籠蓋臉上的誤差挪開」,把帥哥美男的最初一層皮扒開,但既不願掏腰包,隻好「重複覬覦命運password」,四處問付費網友可不成借出帳戶,並在登進刻日屆滿、「遺掉知覺」之前,「趕快」往下載令人「快活」又「酡顏」的照片影片。蘇榮超應當沒想到的是,網上真有一「3包養網7度角百度貼吧」,讓年青人分送朋友「非支流」的「戀愛」心得。此刻該址幾近室邇人遐,只管少數人「連續拯救」,零碎地發帖尋覓故人故交、互相慰勞現狀,「維持著相互代禱的姿勢」,「37度角」走向「失蹤」的命運仍沒被旋轉過來;在網頁完整荒涼之前,戀戀不捨所在進該頁的人,或者能「加入我的最愛」一些殘存的「快活和酡顏」,懷念不復再的年青情感……
補錄蘇榮超〈非支流戀愛播包養網放列表〉原文如後,以便對比,其第一章為:「更換新的資料狀況 / 連續拯救失蹤37度角 / 一截不克不及均衡的蒙昧」;第二章:「將籠蓋臉上的誤差挪開 / 重複覬覦命運password / 通關隻需壓低鼓噪半個分貝 / 並維持著相包養互代禱的姿勢」;第三章:「在遺掉知覺之前 / 趕快加入我的最愛快活和酡顏」。
除科技以外,蘇榮超也「遊走」於餬口的各類邊沿,其越界書寫為詩作賦上更多的意見意義。〈螢火蟲〉外貌寫蟲豸,卻好像有政治的遐想,謂:「假裝成為星星 / 在夜空中發放毫光 / 一隻包養網隻假話 / 飄來飄往」,隱指政壇「星星」的「毫光」望似吸引,實在不外是「假裝」的「假話」,可恨地「飄來飄往」,驅之不絕,令國傢的「夜空」難以澄明。但說這首詩純正指向政治,又不太對,它確也寫出給魯漢。小小蟲豸的「假話」──「螢火蟲」收回亮光,不是為瞭都雅,而是警示靠近者,牠們可釋出有毒物資。揭開這一錦繡的誤會,人們自行營建的浪漫氛圍就依然如故,唯有苦笑瞭。
其餘如〈預告心境〉,乍望像是篇天色講演:「一股雷暴積存體內多時 / 打算於今晚稍後時分 / 入進乾枯的精力畛域 / 脾性和淚水絕對濕度百分之五十六」,實在「五十六」暗藏的是作者2018年的歲數,整首詩梗概與誕辰無關。〈運勢〉說:「因為火象星座影響,明天 / 我對性命情節的 / 感悟包養幅度提昇 / 信奉和和順被剎時剝離」,表現心境受白羊、獅子或弓手座伴侶的性命暖力「影響」,「信奉」教誨的自制竟「剎時剝離」,「和包養網順」也被豪情代替,但如許的「運勢」屬好屬壞,「遊走」兩頭的詩人卻是聽憑讀者料想。〈下雨〉寫道:「天空將惻隱 / 悉數拋落人世 / 濃縮受傷的心境」,歧義的處所是誰正「受傷」?失常的懂得是「人世」多災,或可能真的是趕上旱災,比及天公終於灑下甘露,傷痛的感觸感染才得「濃縮」。但蘇榮超在〈墮淚〉又寫過:「關不住的情感 / 在悲或喜的絕頭 / 放蕩」,那麼以「下雨」為「墮淚」的天公,可能亦有著需求「濃縮」的「心境」──是悵然人類損壞天然、淨化空氣?是感觸人類道德淪喪、淫慾橫流?仍是不滿於古代人不再像先平易近般敬畏上蒼,因而要「放蕩」一把,「墮淚」撒嬌?在讀者的百端料想中,詩的性命便始終「遊走」上來、延綿上來。
「遊走」的詩人有歸到誕生的噴鼻港嗎?望他的截句,謎底是肯定的。蘇氏〈列車〉裡謂:「列位搭客 / 請當心歲月和 包養/ 遙方之間的空地空閒 // 下一站 鄉愁」,戲仿瞭噴鼻港鐵路播送的「請當心月臺空地空閒」,暗暗地走漏瞭心底的某種「鄉愁」。〈靜〉一首說:「將情慾悉數關失 / 關上迷惑的問號 // 請調適心境頻率 / 用愛凝聽」,又與噴鼻港流行曲〈寫得太多〉類似,後者歌詞謂:「然而所有慾念慾望聽得太多 越會想重頭開端的走過 感官都開瞭 當前沒煩囂 願你的感覺像你最後」──首包養網兩句即「將情慾悉數關失」,「感官都開瞭」即「關上迷惑的問號」,讓感覺敏銳;「當前沒煩囂」是「調適心境頻率」的成果,歸到「最後」的「感覺」,便是規復瞭「愛」,「用愛凝聽」──這種偶合,梗概也是蘇榮超的一種噴鼻港緣吧。
蘇榮超在〈詩人〉裡形容本身:「天邊的一顆寂寞 / 遊走於實際與神話的軌道 / 星光強勁卻保持 / 守候人世的破碎」。他的想像力處處「遊走」,忽東忽西,不以為意或洞察力不敷的讀者或會跟不上其腳步,令詩人備感「寂寞」。但如上析論,蘇氏的截句佈滿意見意義,把「人世的破碎包養」都嵌成意義無限折射的鏡面,寄義豐碩,其實值得細味。他的「星光」並不「強勁」,熄滅億萬光年的火花,隻待一雙雙凝思接受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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